《名家專欄》第一期：人物介紹

曾志男，上海光機所研究員，其團隊長期從事高次諧波（HHG）和阿秒超快方面研究，參與建設上海超強超短激光裝置（SULF）等，發表 SCI 論文 80 余篇，編撰專著《阿秒激光技術》，先后獲得基金委“優秀青年基金”和國家科技創新領軍人才的資助。

2023年，諾貝爾物理學獎被授予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教授皮埃爾·阿戈斯蒂尼（Pierre Agostini）、德國馬克斯·普朗克量子光學研究所教授費倫茨·克勞斯（Ferenc Krausz）、以及瑞典隆德大學教授安妮·呂利耶（Anne L'Huillier）這三位實驗物理學家，以表彰他們開發了能夠產生阿秒（10-18秒）光脈沖的實驗方法，從而用于研究物質中的超快電子動力學。
時間的精確測量是實驗科學的核心，將計時觀測擴展到更短的時間尺度是實時觀測微觀現象的關鍵，這些微觀現象包括從重要的生物過程到高科技背后的動力學。阿秒脈沖的根本用途即研究微觀現象的電子超快動力學。在微觀世界，生物、化學和物理的界限正在逐步消失，因為其根本都是來自電子運動，例如分子內的電子運動負責生物信息傳遞、改變化學產物以及生物系統功能，信息處理的速度則可以通過采用更小的納米電路來提高等等。在能源領域，阿秒脈沖助力于探測新材料中的電子和空穴之間的電荷轉移機制，推進超導體、半導體的研究，提升太陽能電池的效率，等等。阿秒計量學為原子、分子和固體中迄今為止難以測量的快速電子現象提供了途徑，是測量技術的革命。在人類歷史上，它第一次提供了超快電子運動的直接的時域觀測。

阿秒脈沖產生示意圖（來自網絡）

孤立阿秒脈沖追蹤電子
孤立阿秒脈沖的產生使得原子核外*快的運動——原子系統中的電子動力學——得以被捕獲。如果我們想觀測微觀的原子分子，一個好的辦法是用激光脈沖去照射微觀的粒子，然后觀測這些微觀粒子的行為。原子系統中電子的運動速度實在太快了，繞原子核一圈通常只需要百阿秒量級的時間。這就要求科學人員在給原子"拍照"的時候需要使用超快的阿秒量級的"閃光燈"，這種"閃光燈"就是阿秒激光。
電場波形受控的少周期激光脈沖和它們產生的孤立阿秒脈沖構成了一種有效的泵浦-探測技術，既可以對光信號進行精確的阿秒計量，又可以實時探測在光信號上留下的各種電子過程信息。阿秒電子條紋相機記錄條紋光譜圖，可以測量亞飛秒激光波形和XUV阿秒脈沖。XUV阿秒脈沖用作觸發，穩定的激光電場作為探針，可以提供對激發原子中多電子弛豫過程的實時觀測，例如級聯俄歇衰變和原子內電子關聯等。

阿秒是人類目前可操控的*短脈沖，對標于電子運動的時間尺度（來源于網絡）

凝聚態物質的阿秒物理學
早期固體中的第一個阿秒時間分辨研究是使用阿秒條紋相機對單晶鎢進行的，發現產生自鎢局域核心態的電子到達鎢表面的時間比那些來自導帶離域電子延遲了約 100 阿秒。對于單晶鎂，來自核芯能級和價帶態的光電子則同時到達表面，實驗不確定度為 20阿秒。而且，阿秒XUV 脈沖激發的光電子能夠直接探測等離子體（金）納米局域電場振蕩，為空間和時間上的超快納米等離子體傳播研究提供直接途徑。這些新穎的阿秒技術可能有助于研究克服當代數字電子設備速度限制的方法，并探索基于電子的信號處理的終極極限。

表面等離子體的阿秒電子動力學（nature photonics, vol 1, September 2007, 539）

電子信號處理的前沿
當代數字電子產品的基本構建模塊是金屬氧化物半導體場效應晶體管 (MOSFET)。 盡管高速 MOSFET 的截止頻率 fcutoff 大約在 100 GHz~1 THz 范圍內，但處理器的*大速度已限制在 fprocessor ≈ 3 GHz 很多年。這種限制是由連接晶體管以形成處理器的互連線的充電時間 τcharging 造成的；另一個限制源于散熱，這也主要發生在當代數字電子產品中晶體管對互連線充電和傳輸信號時。對于長 (~5 mm) 互連，每個開關周期在此過程中消耗的能量約為 Qswitch ≈ (1/2) Cinterconnect (ΔUgate )2 ≈ 1 fJ。處理器時鐘速率由長互連決定，而每個晶體管每個開關的平均能量由典型 (~500 μm) 互連決定，并且要小一個數量級 (Qswitch ≈ 0.1 fJ)。 這給出了每個處理器功耗的上限 Pprocessor ≈ Nt fprocessor Qswitch ≈ 300 W，其中 Nt ≈ 109 是處理器中晶體管的數量。這對將當前的數字電子產品擴展到更高的時鐘速率和晶體管數量構成了另一個嚴峻的挑戰(Nature Photonics, vol 8, March 2014, 208)。
可逆強場效應在信號處理中的實用性在未來可能得到驗證，其帶寬在原始實驗中約為 0.2 PHz（200GHz）。*近，能夠測量光波形的固態太赫茲帶寬示波器已成為現實。

芯片上的阿秒電子運動(Nature Photonics, vol 15, pages 456–460 (2021))

阿秒物理學：未來
受控光場和阿秒測量技術有助于推動未來數字電子產品的速度前沿。對電子運動的直接時域測量對于理解生命組成部分（即生物分子及其復合物）的內部運作也至關重要。這些知識涉及高度復雜系統中非常復雜的電子過程，將對生物技術和醫學治療產生影響。進一步，阿秒也將無法滿足人類的需要。為探尋原子核的運動，科研人員必須進入渺秒（或10-21秒）領域。